至今风流（EMO中）

太久没更新了，可能会与前面的文章在细节上有出入，还请各位忽视这些小bug。

久违的更新了，希望大家会喜欢。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一切可以重来，空表示。

他一定不会请达达利亚帮自己录视频！

一定不会！

绝对不会！

打死不会！

达达利亚端着手里几斤重的摄像机，透过镜头看向站在跑道上的金发少年，眼神散漫中带着一点敬职敬业的专注。

专注个毛线啊喂！

这有什么好专注的？！

不要用这种像是要为我送终的表情看着我啊？！

空一脸憋闷，但一想到达达利亚手中的镜头将记录他从起点到终点这一整个赛程中的一举一动，空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将视线移开，目不转睛的直视面前被太阳烤的软化的橡胶跑道。

跑道是红色的，红色的橡胶吸饱了太阳的光，在平坦的伸展向远方的400米上扭曲出许多双恶魔的手。而他们3000米的参赛选手，不是运动员，是要踏过着红色炼狱披荆斩棘冲向领奖台的勇士！

这是猴年马月看过听过的小说剧情阿喂？！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深呼吸，放轻松。

空手臂上用曲别针夹着一张面料光滑的有些反光的号码布，上面还有“天枢小卖部”在拉外联的时候私心打上去的小广告，有些滑稽，但已经比去年空带过的印上了比基尼泳衣的号码牌正经太多了。

不行不行！不要松懈！

空摇了摇脑袋，他身后一贯低低束起的马尾在今天中午出寝室前，被他的好“室友”——贴心的托马先生打理成了高高的丸子头，据说这样可以减少阻力。

呵，阻力有没有减少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当自己这一副模样出现在体育场上的时候，近乎一半的同学都一脸呆愣的看着他。

就好像一个炮灰突然间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愣是在集体活动里抢走了路人放在主角上的注目礼！

用一个词来解释就好像是，额，谋权篡位？哦不是，嗯，东施效颦！对！一定是东施效颦！

此刻站在跑道上思绪飞向天边的空，也依旧被一群同学热心的关注着呢。跑道之外的观众席上，行秋正和其他的同学一起聊着自己看过的武侠小说，冷不防边上有几个路过的学生嘴里冒出了一句：“那个金色头发的女孩真好看，等会儿要不要去扶一下她？”的八卦。

行秋的目光随着二人口中的金色向着跑道看去。他今日是没有体育项目的但耐不住一个人在家里太无聊，就带着他的小说和故事一起来学校。

“他们是在说现在正在举行的长跑吧？”坐在行秋对面的同学补充了一句，“本来田径长跑应该是第三天，不知道为什么，提前到了今天。”

“是呀，不过我们班长报了长跑，还是3000米呢！”

“嗯，你这么一说，我似乎记得，我们班长去年1500米比赛是全校第一啊？！”

“对对对！我有点印象，不过，我好像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

“应该没有吧？”

“班长今年竟然报了3000米吗？！太厉害了！我们等一会儿去给班长加油吧！”

“诶，好啊！不过......是我的错觉吗？我好像记得去年我们班也有人报了3000米来着？一时间都有些不记得了。”

“去年的早就过去了，不记得就算啦，今年我们班长出马！必定是最厉害的！”

......

周围的人已经将行秋的话题从武侠小说扯到了赛场上的空身上了。行秋作为转校生，对于去年的班集体并不熟悉，所以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看着周围的同学面上露出的自信，也应和着一同点头，约定了比赛之后去给班长送水。

等一群人一溜烟的消失在了运动场的看台上后，行秋偏过身子，装作一副要摔跤的模样，挡住了其中一个人的去路。

“行秋？你没事吧？！”对方呆愣了片刻，连忙上前将人拉起来，他还弯下了腰，似乎是想看看有没有受伤。

“没事，是也想和大家一起去看比赛，结果坐得太久腿发麻......是我太不小心了。”行秋的表情很是生动，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的摔跤是演技，他作势揉了揉膝盖，连忙将继续自己的话题：“我刚刚听说，去年的时候除了班长，还有人报了3000米？是真的吗？好厉害啊，是我们班上那位同学呀？”

“啊，这，”被突然的问起了去年的事情，一堆问题砸在脑袋上差点将这个本就不善言谈的同学砸晕过去。所幸行秋很有耐心，而且一点也不慌乱，终于，在行秋剥茧抽丝的诱导下，某位同学这才后知后觉的吐出了两个字：“重云。”

“重云？没听说班上有这么一号人物？”行秋愣了愣，一时间怀疑对方是不是记错了。

“啊。你不知道很正常。他已经转学了。”

“转学？”

“哦，转去至冬了吧，他当时好像是要去那里读书，还特意找我了解了至冬学校的事情。哦，因为我以前就是在至冬上学的。”

“哦，这样啊。”行秋一边假装恍然大悟，一边偷偷地记住了这个名字，决定回去以后查一查。

“感觉他离开之后，我么班上就再没谁提起过他了。算了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去给班长加油！行秋，要一起去吗？”

“啊，当然了。”行秋拍手附和。

今天下午的操场上格外的热闹，男子3000米和女子1500米的比赛将一同在400米跑道的起点开始。作为第一次参加3000米的空，心中默默打鼓：“喂！达达利亚，3000米是跑多少圈来着？”

端着摄像机的达达利亚正在调试镜头，空和一群人站在一起，为了不浪费摄像机的像素，他正在寻找合适的位置，好让镜头里只有空一个人存在。

“距离比赛开始不是还早吗？你不会自己算吗？班长？~”达达利亚承认自己在看到对方难得露出的紧张模样而感到有趣，甚至玩心大起。

呵，我现在要是能静下心来算圈数，我还会问你吗？！

空默默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忍住了挥拳打人的欲望。他一双眼睛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因为比赛临近而燃起了火焰，看上去干劲十足！

“七圈半。”

说话的是站在跑道外的魈。他刚一开口，就感受到了与他隔着有9条跑道距离的，某个摄影师的注意。魈并不在意对方看他的眼神多么的奇怪，而是默默地退出了几步，将自己前排让给了身后来为空打气的同班同学。

“班长加油！”

“班长重在参与！尽力而为！”

“别听他说，班长加油冲！我们永相随！”

当班上同学的呐喊声逐渐被裁判的口哨声划开，天上的鱼鳞斑笼罩在运动员面前的红色跑道上，灼烧着他们的视线。裁判举起手里的小旗帜，另一只手拿出气枪，强大的肺活量转化成漫长而刺耳的口哨声，像是要麻痹人们兴奋的神经。

空屏住呼吸，任凭额前的冷汗啪嗒一声掉落在自己汗湿的衣领，他没有做助跑动作，而是想寻常训练那样微微弯着腰。

达达利亚将相机对准了空的身影，高清的摄像头在亮度和饱和度的协调作用下，为空的形象打上了一圈清晰而又朦胧的光晕。汗水流过他裸露在镜头下的一双长腿，紧绷的身体将他包裹在白瓷般润滑的肌肤下的一层肌肉勾勒出一个若隐若现的轮廓。

不等达达利亚再次从镜头里的场景中回神，砰的一声，气枪的子弹威力十足，在每个人的脑中穿堂而过。运动员们随着这一声响瞬间冲刺。

静止的画面瞬间模糊了起来，达达利亚举着相机沿着内圈与他们一同开启了赛跑。

观众席上的同学们早在空冲上出200米弯道后就疯狂的嚎叫了起来。有的人语无伦次只会失声尖叫，有的文采斐然当下两手并用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的广播稿送去了主席台，有的人恨不得像达达利亚一样跟着班长一同见证3000米的历程，可惜被场外人员拦住了脚步......

一时间，整个观众台都洋溢着啦啦队的摇旗呐喊，更有甚者，一脚踩在栏杆上，挥舞着校服外套，冲着超出其他人半圈距离的空撕心裂肺的大喊：“空！——我要当面亲吻你！——”只可惜他话还么说完就不知道被那个有心人一脚踢下了栏杆，摔回了自己原先的位子上。

“呼！呼！”空此刻已经超过了大部分人的，提前开始了第二圈！达达利亚人高腿长，跑的是内圈跟上空的速度对于他而言根本不是问题。也正因如此，空才会在早些时候请他帮忙为自己录制3000米的视频。

“你录这个有什么用吗？”

“我想让你帮我将这个视频带回至冬，交给我的同学。”空是这样回答的，“我想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即便赛道上就只有我一个人！我绝对不会输给他的！”

“我跑了几圈？”空看着面前在他视线中不断重复直道和弯道，有些恍惚。呼吸的频率过大导致他的大脑开始出现缺氧的状况，达达利亚明显感受到他的速度较之最开始冲刺阶段有一定程度的缩减，他想了想，如实的开口道：“下一个弯道就是1500终点。”

1500米是3000米的一半。

空在听到1500的一瞬间双眼出现了一个重影，那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前面，他现在还是所有运动员里的第一位，在他身后，有差了半圈，一圈甚至无数圈的其他人，他们都不是空的竞争对手。

达达利亚曾经看过空一个人在大晚上夜跑，以空的体力和耐力，达达利亚觉得这场3000米比赛，对方拿一个第一名是绝对没问题的。

就是不知道，他这么拼命的冲刺在最前面是想干什么？

难道后面的是追着他不放的洪水猛兽吗？

为什么这么卖力？

3000米而已，值得吗？

“空。”

“空，醒醒。”

耳边似是有人低语。无比的熟悉。他的呼吸声，他的笑声，一瞬间都在空的记忆里跳脱而出，空摇了摇沉重的脑袋，有些缺氧的他脸色已经由最初的红润变得惨白，一双眼睛像是浓云厌弃圆月，蒙上了生理的盐水制造的薄雾。

他的身体在叫嚣着反抗，反抗确然是人类自骨子里蜕变出的最美的生理表征。

“空，1500的终点到了，你的胜利就在眼前，算是我提前祝贺你啦！”

跑在空前面的身影在他耳边低语，绘声绘色的诉说着诀别。

那你呢？你不是在我的前面吗？

“我呀，我要跑的比你更远，跑到你到不了的地方去！”

那人这样说着，语气却是轻松地，似乎1500米对于他而言都是小菜一碟，不费功夫。空已经开始大口喘息，他的双腿不受控制的想要放到更低的位置，他甚至想要停下来走路，就像不远处那些划水的运动员那样。

重云。

“嗯？”

重云，我跑不动了！我不想跑3000米了。

“我知道呀，3000米那么长，那么累，有我一个人在这条路上就好啦。”

可是重云，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一年以后从至冬做交换生回来，我们一起报名3000米，我们要在这里一决高下的啊？！

“没有关系啊。”那人的身影开始模糊，逐渐被赛道上的热浪扭曲着吞噬了去。那些如海草一般，又像是长刺的荆棘的热浪缠住了空的步伐，重云的身影也逐渐被它们拆吃入腹。空连忙伸出手，想要抓住面前消失的身影，到手的确实一片虚无的空气。

！！！

“空！——”这声叫唤是从观众台上传来的。空的双眼无神，像是丢失了重要的属于人类的灵魂，他麻木的抬起头，看着观众台上的无数张面孔，心中暗想：就是他们了。如果有一天我也消失，他们也一样会忘记我。

这就是炮灰的命运。

“空。”

？

空的双眼一瞬间与千万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中捕捉到了青绿。

那抹青绿像是沙漠里的救赎，吸引了空的目光。

他们隔着跑道相望，不再发声。

“空，你要认输吗”

空看清了对方的口型，心中一颤。

“你要认输吗？”

认输？为什么要认输？输给谁？空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他有些摸不清头脑。

他为什么要报名3000米？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去承受记住一个骗子的痛苦？又为什么去为了一个缥缈的可以随意放弃的承诺这样的努力？

为什么呢？

“因为在我看来，你绝对不会认输。”

不会认输么？

“空，来年尝试着超过我打造的3000米记录吧！”那一年的运动会上，重云打破了3000米的新纪录，他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抱着鲜花和奖状，空获得了1500米的第一，早就拿了奖状，站在主席台下面默默地仰望着对方。

“当然，不过，班长，明年你不参加吗？”

“啊，我吗？”被空叫做班长的重云不太会说谎，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的他只好尴尬的挠了挠头：“嘿嘿，我临阵退缩好不好？说实话，我是因为空今年不参加3000米才敢报名的！我可不敢和空一起争第一！”

“啊？为什么？”

“因为空从骨子里就流露出一种绝不认输的认真，你不知道，你认真起来，比小说里面那所向披靡的大英雄还要震慑人！”重云这样解释了一通，空也终于放弃了对他的质问。“那说好了，到时候，你就看着我站上你的领奖台，超越你的记录吧！”

“空。”达达利亚跟在空的身边，他肉眼可见身旁少年的体力不支和身体乏力。

已经第七圈了。距离终点不过是200米的距离。

面对这般简直可以用狼狈不堪来形容的少年，达达利亚在叫出他的名字后陷入了长时间的失语。

“空。”

达达利亚紧紧地盯着手中摄影的片段。透过摄像机看到的并不比肉眼看到的真实。至少达达利亚可以清楚地察觉，在摄像机里的少年，光影更加朦胧。

耳边的呼唤声此起彼伏，但无非是两种声音：“空”“加油”

“加油。”

这是他对重云说过的。

“你也是，空，加油！”

这是重云对他说过的。

“证明给我看吧，空，证明给我们大家看。”

绝不认输。

在距离终点还有最后的100米，在最靠近观众台的这100米，原本被身体的疼痛和缺氧束缚了手脚的人突然再一次发力。以达达利亚和其他人不能预料的速度加速前进。

汗随着迈开的，抬高的脚步洒落在鲜红的橡胶跑道上，像是追逐胜利曙光的勇士，挣脱荆棘时一路撒下的沸腾的蒸腾血液。这短短100米，留下了他披荆斩棘的汗与泪。

当他凭借着最后一点力气，奋不顾身的去触碰终点的红线，双腿在一瞬间失去了继续行走的力量，空在冲过终点的下一秒，一个滑铲，从终点线上摔了出去。

观众台上的欢呼一瞬间变成了焦急的呼喊。

“空！”最靠近他的就是端着摄影机的达达利亚。他连镜头都没有关上，就直接丢开了手里的笨重机器，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扶起了地上的少年。

“还能站起来吗？！”

空伸手去抹额前打湿了他视线的汗水，吸入过量尘土的嗓子痛的不能发声，他只能恍惚的摇了摇头，示意身边的人，他没有受伤。

达达利亚刚刚跟着他跑完了3000米，此刻的心跳不比靠着他在跑道上行走的空慢多少。他甚至能察觉到，当如同从水里打捞出来的少年靠在自己胸口时，他的胸腔如海中的猛兽一般，叫嚣着要把弱小的猎物卷入海中，沦为自己的吃食。

“空怎么样？！”兼职校医的白术特意从自己的岗位上跑了过来，他适才得知了空摔倒在终点的消息，便立马赶了过来，在看到空只是有些虚脱后，忍不住舒了口气，向他报喜：“恭喜你了，你打破了我们学校3000米的记录，比上一个纪录的保持者快了0.08秒。”

就这也能打破纪录？你们璃月人看来也不怎么样。

这是达达利亚在一开始就想好了的，挖苦空的话，可现如今亲眼见证了这名少年的努力和意志力，达达利亚踌躇了片刻，张嘴也只说出了“恭喜”二字。

累到虚脱的空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他一手被达达利亚搀扶着，另一只手扯着刚刚摔跤后散乱的头发。虚脱无力的身体仍然在像周围的人证明，方才的3000米真的可以瞬间将空的身体彻底抽空。

“班长！”

“空！”

在空走出了跑道后，班上的同学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先前说要当面亲吻他的男生首当其冲，却是被达达利亚这大个子拦住了动作。其他的同学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讲述着他们在看台上的见闻和看到空最后冲刺时的心情！

“你最后的冲刺太帅了！班长我是你的粉丝！”

“班长还打破了纪录！简直太强了！”

“不错。”魈点了点头，表示了他对比赛结果的满意。空咧着嘴，笑了笑，却说不出话。在他的脸上，汗和泪已经糊在一起，风也吹不干，揉不散了。

没有人知道空想要说什么，没有人知道空在冲刺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在意空的为什么双眼沾满了泪水。

“谢谢。”

他沙哑着嗓子说道。一遍又一遍。

“谢谢。”

谢谢你，重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在你的心里，也是一个和你一样厉害的小说英雄。

谢谢你们大家，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也会支持我，鼓励我。

谢谢达达利亚，没有在我放弃的时候嘲笑我。

谢谢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