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风流（EMO中）

孔孝瑜觉得自己和收养他的大人之间有许多的羁绊，多到他每天睁眼闭眼，第一个想看到的都是他。

 

那个人是他和哥哥的养父。对他们很有耐心，还亲自接送他们上下学。大人似乎姓伊，不过他电话里找他帮忙的病人都成呼他为少主。“少主的食物给人一种幸福感，明明是中药和素食做成的药膳，味道感觉比大鱼大肉还要好！”

 

来到少主家中致谢的病人家属时不时总是这样夸赞着，不少人都对少主怀抱着敬仰之意。往往这个时候，孔孝瑜就窝在大人的怀里吃糖果。糖果甜甜的，就像听到大家夸少主时候的心情，这种感觉真好。“客气了。”少主面上依旧是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但他轻轻摸着孔孝瑜的发顶，似乎心情不差。

 

“这是少主的孩子吗？长得真像他们的母亲。”

 

“或许吧，这是我收留的孩子。”

 

“啊？这样啊......您和太太果然医者胸怀。”

“少主尚未娶妻。”孔孝瑜嗓门不大，但口齿清晰，他这么一说，这场八卦才终于偃旗息鼓。只不过送走了客人，少主总要点一点小鱼的鼻头，“人小鬼大。”

 

少主大人是一位食疗师，身上带着烟火的气息，但是并不油腻。孔孝瑜偏好清淡的口味，也是被少主的厨艺养出来的。

 

孔孝瑜小时候得过病，他的哥哥就带他去找医生，但因为那时的医院条件有限，虽然最终人捡回一条命，身子越发瘦弱。

 

“这是你们今天的午饭，我给你们做了鱼肉。”姓伊的少主年纪轻轻，有一头高高束起的青丝，比哥哥的挑染还要好看，仿佛沾染上了墨色的古韵，摸起来也十分舒服。孔孝瑜总想在吃中药时一手按着少主的胸口，一手去摸那对他而言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的青丝。

 

“别弄乱了，这可是我好久才扎起来的。”孔岱虞连忙轻声提醒，似乎是担心自己的弟弟一个不注意扯乱了自己一个小时辛苦的工作成果。

 

“唔。”孔孝瑜拧着眉头喝完了中药，苦得他浑身发颤，他一难受，少主就会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安抚。哥哥也会将事先准备好的糖放进他嘴里。

 

“最近小鱼可以参加课间跑操了，虽然只能慢跑一圈。”孔岱虞整个人挂在沙发的后背上，看着少主和弟弟如是说。

孔岱虞是一个很擅长说话小孩，他总是会在少主身边侃侃而谈，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少主也会认真倾听，仿佛真的对他们的校园生活十分感兴趣。“你会一直陪着我们的，对吧？”孔岱虞总是讲这句话挂在嘴边。而回答他的，总是少主按在他头顶的手，那只手轻轻抚摸他有些起毛的头发，而少主也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对。

 

孔岱虞一面享受着这份特殊的亲昵，一面在少主看不到的地方，暗自握紧了拳头。

 

……

 

他昨天来接自己和弟弟放学的时候，副驾驶上有人留下了一大捧玫瑰花，红得明艳又刺眼。孔孝瑜比较单纯，他不知道玫瑰代表什么，但为了照顾弟弟，曾经在街上卖过鲜花和报纸的孔岱虞却很清楚。

 

“少主，小鱼对玫瑰过敏。”孔岱虞突然打起小报告，不顾他身边的弟弟如何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他只一双眼警惕的盯紧了那一大捧玫瑰。

 

“……是吗？抱歉，我马上处理。”驾驶座上的少主似是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件事，但终归还是顺了他们兄弟二人的意思。在下一个路口停车，少主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将花拿走，孔岱虞连忙抢先一步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些小孩会要这些玫瑰，他们可以用这些花换些零钱。”

 

“那好吧，需要我陪你吗？”

 

“算了，他们精明着，你去了只会被骗的钱包都空了！”孔岱虞将另外二人留在车上，自己抱着怀里有些份量的玫瑰跑进了小巷。

 

没几分钟，少主就看到孔岱虞打开车门，坐在了孔孝瑜身边。

 

“好了，我们走吧。小鱼肚子要饿了。”

 

少主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开动轿车，向着家的方向开去。

 

少主有了喜欢的人。

 

孔岱虞在吃过晚饭后帮忙洗碗。他一边用干毛巾擦碗，一边将碗递给小鱼。

 

孔岱虞想着他在玫瑰花束里找到的情书，那封洒满香水的情书并不长，有许多字是还在读书的孔岱虞不认识的，但他知道，写情书的人很喜欢少主。而接受了玫瑰花的少主，很有可能也喜欢他。

 

这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

 

“哥哥！”小鱼的惊呼声打断了孔岱虞的思绪，当他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把手里的筷子掰断了！

 

他们在厨房里的动作引来了少主，他弯下身子，确认孔岱虞的手没有受伤，便伸手要拿走孔岱虞攥紧的短筷子。

 

“你。”孔岱虞与面前的大人直视，他竟然看到了对方唇上的猩红。那红像是要辣痛他的双眼一般，“你！你的嘴怎么回事？”

 

“嗯？”少主闻言坦然的伸出手指，用指腹在下唇一抹，复而用红舌一舔“啊，是辣酱。”被涂抹了一遍的唇瓣油光水亮，似乎因着辣的刺激，还泛着朱红。孔岱虞一时间有些愣住，等他从唇的蛊惑中回神，他已经被少主带离了洗碗台，他原先站着的位子上，少主弯着腰将碗递给身边的孔孝瑜，两人亦是默契无比。

 

不对劲。

 

不满足。

 

还不够。

 

孔岱虞心中像是被嗜甜的蚜虫钻出了一个无底洞，突然找到了这样一个对他好的人，他甚至对这个人的感情胜过了他人眼中的养父子关系。

 

“少主，哥哥最近好像不开心。是因为我和他一起参加活动，结果比赛输了吗？”

 

那是一个亲子运动会结束的晚上，少主照旧给孔孝瑜喂中药。最近孔孝瑜身子越来越好，面色也红润的健康。说话也不再有气无力，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少主伸手安抚的摸了摸小鱼的发顶，轻声宽慰：“不会的，小鱼和大鱼是最好的兄弟，是亲人，他不会生你的气的。”

 

“那小鱼和少主是最好的亲人吗？小鱼从不生少主的气，少主会生我的气吗？”

 

“怎么会呢？小鱼一直都是乖孩子。”

 

是啊，年龄的鸿沟摆在他们之间，注定少主眼中，不会对他们兄弟二人有超过亲情的附属。

 

可这不够。

 

完全不够。

 

想一直在一起，想永远不离开。

 

“今天课上，数学老师告诉我们，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

 

“小鱼记得很清楚，不过，老师也说过，如果三角形变成四边形，就会变得不稳固，很容易就坍塌了。”孔岱虞说话的时候，特意看向了正在开车的少主，对方似有所感，借着后视镜回看他一眼，碧蓝色的眼眸倒映着笑意。

 

又是这样的眼神。孔岱虞咬着笔，有些烦躁的看着面前的数学题。身边和他一起做作业的孔孝瑜因为主动去问了少主，很快就把作业做完了。“哥哥，快去问问少主吧！”小鱼试着和哥哥好好沟通，孔岱虞心里有些烦躁，但在小山堆的作业面前，他还是妥协了。

 

……因为作业太难而提前放弃和少主的冷战，真是太幼稚了。

 

孔岱虞敲了敲少主的房间门，里面传来了一声带着鼻音的“进”

 

“少主，我有题不会……”孔岱虞推开房门，有些意外的看到满脸疲惫的少主抱臂为枕，趴在桌上休憩。

 

“嗯，进来吧，已经很晚了，你们还没睡吗？”少主起身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明早他们兄弟还要早起，这对于他们而言睡眠不足。

 

“我还有几道数学题，小鱼已经做完了，但是还没有睡觉。”

 

少主打了个哈欠，拉开身侧的座椅，示意他坐过来：“来问问题吧，问完了快些去休息，张身子要紧。”孔岱虞纠结了一会儿，很快就在少主打出第二个昏昏欲睡的哈欠后立刻跑上前坐下。

 

两人讲了快半个小时的题目。期间，一直有些胆小不太敢一个人待着的孔孝瑜摸了进来，乖巧的坐在少主的床上，看着背对着他的哥哥和少主努力完成作业。

 

十二点，已经是深夜，孔岱虞终于做完了作业，他起身正想带着弟弟回房间睡觉，转身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安静的弟弟早就卷着少主的被子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主住的是主卧，房间里的床是双人床，看上去能睡下不少人。

 

“嘘，小鱼睡熟了。”少主伸手收回孔岱虞想要去碰小鱼的手，他看了看穿着睡衣的两个小孩儿，只好开口建议，“很晚了，不介意的话，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介意吗？和少主一起睡……

 

孔岱虞面上突然一红，他似乎听谁说过，和喜欢的人睡觉，是会有小宝宝的！

 

但是……孔岱虞看着已经从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睡在了孔孝瑜身边的少主。

 

“我也要，我是说，给我让一个位子。”孔岱虞硬气的走上前，在少主身边的空位上躺下。被兄弟二人夹在中间的大人伸手去关灯，床头灯一灭，困意便于黑夜中袭上心头，孔岱虞闻着被褥之间熟悉的清香，与他们的床褥有些微不同，他以往都和弟弟睡，可今晚，他有些紧张的瞪着眼，看着床上的天花板，像是害怕的睡不着。

 

身边的少主又打了一个哈欠，他毫不介怀的伸手将离着他远远的孔岱虞，连着快要滚下床的孔孝瑜捞在手臂里。被大人的温暖融化了夜里的寒凉，熟睡的孔孝瑜咂咂嘴，向着少主的身边挤了挤，想要汲取更多的热意。

 

少主低头于小鱼额前落下一吻，又侧身亲了亲孔岱虞受到惊吓闭上的眼睛。

 

“晚安，大鱼小鱼，祝好梦。”

 

“……晚安。”孔岱虞带着少主的祝福安稳入梦。

 

至少今晚，他可以梦到与他共枕的少主。梦里的他们，眉目含笑，暖如春晖。那样的梦，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三个……想想就幸福而美好。

 

这才是，他和弟弟想要的乐园。